没有人天生喜欢照顾人,宁闲起习惯了从关照别人里获得“被需要”的满足感,试图从别人的“谢谢”里找到自己的价值,但不代表他不会累。每每这个时候,商迟总是随意地指出来:这事儿其实不归你管,不是你的责任。
时机也许掐得不那么准,但他天生有股说服力,让人莫名其妙地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宁闲起偷懒也偷得更理直气壮了一点。他毫不怀疑,再来那么几次,他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去指挥经纪人干这干那了。
他俩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孟煜和吴锐崇的双人拍摄也到了尾声,他俩是组合里的舞担和老幺,肢体协调性比其他几个强不少,李昂给他们加了不少自行车、气球之类的道具,试图营造出一种青春校园的氛围,不过拍着拍着还是皱眉:“你们不要太紧张了,这样表情有点刻意。”
俩孩子又拍了几张,还是有些僵硬,进度停在了这儿,王洋有些着急,连声道歉。
“先拍其他人吧,你们俩找找感觉。”李昂在时尚圈也算是个大牌了,工作排得满当当的,要不是看行远的面子还真不至于来接一个新人组合的拍摄的活儿,当下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招呼商迟和宁闲起,“来吧,你们俩老大哥,来给弟弟打个样。”
宁闲起抖了抖:“您这么说,我们俩忽然压力就变大了啊。”
他这人总有种一句话中和气氛的本事,原本孟煜和吴锐崇还有些不满这安排,听了这话也不得不跟着其他人一起笑了起来。
因为大了两三岁,商迟和宁闲起这俩组合里唯二正儿八经在念书的反而不走校园风了,化妆师给他们改了时下最流行的厌世妆,让他们在秋老虎还没过去的九月裹上大衣装吸血鬼。
“其实我觉得搞不好小孟和锐崇更适合这风格,他俩平时就挺中二的。”宁闲起小声嘀咕,“而且我会骑自行车载人,趴课桌上装睡也比他们熟练。”
商迟在他边上换衣服:“没红的时候,你适合什么风格由不得你自己说了算。时尚圈把握话语权的那几个人会强制所有人接受他们的审美,即使我自己长了眼睛——你信不信刚刚我要是穿上了那件马甲,哪怕效果和陕北民歌演出服那个皮毛坎肩一模一样他们也会说好,而且不容许质疑?”
宁闲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完又感叹:“也就你敢那么拒绝李老师的建议了。”
“可惜今天的任性份额用完了。”商迟摊开手,“幸好这个设定虽然蠢了点,但是造型还可以。”
宁闲起看着他被妆容刻画得更加深邃的轮廓,以及涂抹了红色眼影显得分外醉人的眼角,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很帅。”
商迟很显然已经听习惯了类似的夸奖,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谢谢。”
妆容和造型夸张也有好处,宁闲起可以脑补自己在演舞台剧,连手指沾满口红涂到商迟嘴边这样羞耻感十足的动作都能面不改色地坚持下来了,就是要保持摄影师要求的“狷狂邪魅”的笑容有些困难,嘴角经过几次调整弧度后已经在抽筋的边缘疯狂试探,还要时刻提防着邪笑变狞笑。
但一切的僵硬在商迟抬起头来的那瞬间都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