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淮阴王的人将应府翻个底朝天的时候,应院首一言未发。
他看着胥长林被淮阴王踹翻在地,鞋底碾过他脸上的黥字。他听着院外家仆们的闹喊和金戈相击的冷铁之音,精细栽培数年的草木被狠心劈砍。
他甚至自我进门之后,除了最开始的暴怒,而后再没分一眼给我。
他甚至坐了下来,给自己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冷茶。
而我手中的长剑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王爷,已将应府上下全都翻找了一遍,仍然没有地成玉的影子。”有军士来报,“只差这间屋子了。”
淮阴王脚下使了使劲,如愿地听见胥长林闷哼了一声。
“院首大人东西藏得够深的。”淮阴王不紧不慢地开口,修长的指滑过破旧的窗棱。
初见他时,他是和善温文的白云观道友,言语行动之间都有一股子端雅;可到了今夜,才从那文质彬彬的假面之下,露出了一股冷厉狠辣的劲儿来。
淮阴王松了脚下的胥长林,后者那半张干净的脸上已然蹭破了大半面皮,鲜血一粒粒地从伤口处渗出,衬着另半边的黥字,显得有些吓人。
淮阴王走到我身侧,动作自然地接过了我手里的长剑,腕上微微用力,将锋刃压入应院首的皮肉里。
应院首疼得身子颤了颤,却忍着没出声,捏着瓷杯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脖子上的鲜血顺着长剑的血槽倒流,滴答滴答地落在我脚下。
应院首一辈子没杀过鸡、没宰过鱼,不过是一个柔弱无力的文人,想必是又怕血又怕疼。
我倒是真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忍住的。
可转眼,我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