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屋檐下,看着檐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忍不住伸手去接,雨水冰凉冰凉的,落在我的掌心之中,合拢手掌,收回手,透心的凉。
“娘娘,小心身体。”蒲儿将一件披风披上我的肩头,轻声说道。
我一手抚上披风,回过身牵了牵嘴角道:“没事。”举目四盼,不见悠儿。见我这样,心思剔透的蒲儿说道:“娘娘找悠儿?奴婢看她方才出去了,应该是去御膳房张罗食材的事儿去了,要不奴婢去找她?”
“别,不用了,”我喊住要迈步走开的蒲儿,笑着对她说,“你随我出去走走吧。”
“是,娘娘稍等,待奴婢去取把雨伞。”蒲儿说罢,提起裙摆就跑开了。蒲儿是这挹秀宫中除悠儿外,我允许近身伺候的宫女,最近细细观察了一番,她聪明伶俐,或许是年长一两岁的缘故,说话也得体,比悠儿知分寸懂进退。
细雨中慢慢而行,有静默的人撑起一方睛空,其实是挺奢侈的一件事。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御花园,冰凉的秋风刮过,雨丝也跟着闹腾起来,各种我喊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浑然不知秋来,在斜风细雨里摇弋生姿。
自从那晚救了郭书瑶,明宸拂袖离去后,已经十数天,我都没有见过他。而他也忙得慌——忙着去当别人的丈夫,轮流宠幸三四个嫔妃,其中圣眷最浓的是董才人。不,现在董才人应该称为董婕妤了。其实我不知道明宸一下子将我捧到昭仪这个位置意欲何为,除我之外,其余的人都在缓步上升,就连有左相这个强大后台的董婕妤,也是一步一步慢慢升上来的。
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肘,我不解地看向身后的蒲儿,朝着她的眼神转回眼,看见自己面前不远处,董婕妤正弯着身子给我行礼,她身旁撑伞的宫女也颤巍巍地举着大伞屈膝弯腰。那么巧,她几时来的?不知道的可又以为我装作没看见,有意刁难她了。
“董婕妤免礼。”我心情平静地说着。自从我“发飙”,让她罚跪之后,她见了我,虽然没好话,但是也知道稍微收敛了,最起码该有的礼节不敢省了。
或许董婕妤就是认为我端着架子为难她,她站直了,微愠地看着我,却不说话,也不走开。我别过头低声问蒲儿:“她来了很久吗?”
“娘娘,不过一小会儿,奴婢看您赏花入神,不忍打扰。”蒲儿垂着眼皮,目不斜视地说。
我哪是赏花入神,我根本是走了神。我抬了抬眼,看着董婕妤一副斗鸡模样,不想回应,只淡淡地说:“董婕妤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失陪了。”说完,继续往前走,与她擦肩而过。
没走几步,却忽然听见身后几声嘈杂,继而是董婕妤怒气冲冲的声音:“哪儿来的奴才,你的眼珠子叫狗吃了吗?”
敢情是哪个宫人不小心撞上了她,恐怕得吃一顿皮肉之苦了。我摇摇头,刚想迈开步子,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拦了下来:“婕妤娘娘恕罪。”好熟悉的声音,我回转身一望,透过花草的缝隙,看见细雨中一个浅蓝衣裳的身影跪在董婕妤身旁,我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遮住那人脸庞的枝桠,看见意料之中的人——映雪。
“你是哪个宫的。”或许是看映雪衣着特别,既不是宫女打扮,也不是宫妃打扮,董婕妤有这么一问。我停了停,想听映雪怎么回答,可是她却低着头,不回答,只是告罪。
别人无视,董婕妤自是不满,她厉声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