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闭眼一点一点听着,脑海中一直都是卿青在静水轩时不时用手揉膝盖的动作,神情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但是却又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我想要去扶她,但是却被她拒绝了。”老将军接着道,“从那时我就知道,我是一辈子都欠着这个小姑娘了,而她也不再愿意接受我任何的帮助,所有被派去帮助他的侍卫都被遣送回来了。”
“那时她身边也就两个侍女和两个侍卫,和她一样从别院的厮杀中逃了出来,对她也算是忠心耿耿。”
“卿青便铁了心要南下去江南,京城对她来说是沉重的喘不过气。”
孟钰缓缓睁开了眼睛,带着血丝望着自己的父亲,声音沙哑地问道:“她是何时走的?”
老将军说了一个日子。
孟钰愣了愣,想起了一桩往事,也就是他赌气出走的那天,他也记不太清日子了,但大致就是那几天,他策马奔出城门,黑夜沉沉,雪地上泛着莹光,城门口有五个被侍卫拦下来的穷苦孩子。
衣服很旧,仿佛很久没有洗过了,而且看厚度或许都不能完全挡住那寒风,其中一个帽檐严严实实遮住了容颜,低着头,被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扶着。
整个人瘦弱的像是要随时被风吹走,而且应该是生着病的,身体的重量全部都压在身边姑娘的身上。
还有两个男孩子在和守卫交谈,苦苦哀求,神色有些焦急,可是已经是宵禁了,守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他们走。
好在孟钰走的时候,揣了老头的令牌,很容易就被放出去了,他便也顺路将五个人带了出去。
只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五个人都对他毫无感激之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着了,脸色十分的冷。
孟钰并没有想这么多,令牌被守卫知道了,很快老头就要追出来了,所以他搜了全身上下,只有两百银钱,也就全部给了他们。
两百银钱……想到这里,孟钰又十分的苦涩——
第一次去江南,被卿青在客栈坑的“卖身契”刚好是两百银钱。
“后来,我就派了暗卫去保护她,一路上凶险无比,盗匪猖獗,流民乞讨,河水决堤……暗卫只是在她危机时刻才会出手,好在卿青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一路上靠着自己的聪慧到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