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慕伊诺浑身蓦地紧绷,继而认命地松弛神经,屏住气接纳阮柏宸的所有动作,盯着那只控制着自己的右手来回反复,指甲在他左手背上挠出几道醒目的红痕。
一整晚,慕伊诺的意识浮浮沉沉,大汗淋漓,最终脱力地合上眼睛,疲惫地陷入梦境。没有药物的加持,他的睡眠很浅,内心却比以往更加安宁。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门铃响了,慕伊诺的起床气由于身体太虚没能痛快发作,阮柏宸吻开他皱紧的眉毛,翻下床,披上外套走去玄关开门,是莘初。
“住得近就是方便,省得我跑知春路找你了。”莘初收起整理完发型的小梳子,喜气洋洋地喊,“宸哥周末好!我大……我小哥呢?”
“你也知道是周末啊。”阮柏宸赶紧将他迎进屋,怕他冻着,“你小哥还在睡觉呢。”
迈进客厅,见卧室的门敞着半扇,莘初抻脖朝内张望,瞧清床上的人,憋笑捂住嘴巴,戳戳阮柏宸的胳膊,大眼儿一眯:“宸哥,嘿嘿嘿。”
阮柏宸:“……”
莘初偷着乐,径直往沙发上一卧,毫不见外地吵吵着要吃早餐。阮柏宸系好围裙准备下厨,一脸无奈道:“没听说过蹭早饭的,中午来,时间充裕,我还能给你多做几个菜。”
“不是吧宸哥,你忘记啦?”莘初没骨头似的斜倚着扶手,翘着腿,两只眼睛无辜地瞅着人。
阮柏宸问:“忘记什么?”
莘初一拍大腿:“咱们不是约好了今天上午一起去养老院探望余奶奶的吗?”
当年给余奶奶和梁爷爷拍完金婚照,不到一年,梁爷爷就病逝了。余奶奶一人独居,衰老得很快,平时有莘雨薇和莘初照顾着,日子也能顺当地过。
去年三月,余奶奶实在不肯再麻烦莘家,决意搬去养老院。年底时,护工告知阮柏宸,老人家身体尚且硬朗,但神智已经开始模糊,渐渐有点认不清人了。
闻见客厅的交谈声,慕伊诺没再赖床,这些年他心里始终记挂着余奶奶。冬日暮雪,腊梅树下,一老一少促膝长谈,余奶奶曾说,慕伊诺很像她意外去世的孙子。
养老院离景园小区不远,这是莘雨薇的安排,方便他们随时来看望。院内遍布植被,冬青、腊梅、竹林,即使是隆冬寒月,也好似能寻见春的踪迹。
莘初在前面开路,放着宽阔的大道不走,非要往池塘边上蹦跶。阮柏宸提着一篮子时令水果,注视着莘初蹦蹦跳跳的身影,对慕伊诺道:“臭屁小子是不是还跟十七岁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