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瘸子得话,出去把爹的意思告诉了老三,老三趁媳妇出来换水的功夫,悄声问道,“大嫂生的是丫头还是小子?”
“什么丫头小子的,不一样吗?”老三媳妇不耐烦起来,随口又说,“小子!”
二瘸子得话儿,像陀螺一样转回身去,一颠一颠地到父亲炕前报喜道,“爹,小子,俺大嫂生了个小子呢!”
听他说话那得意的劲儿,好像这孩子,就是他自己刚刚生下的。
“小子?妈了个巴子!”老海怪听了,乐得从炕上跳起身来,搓着两手,从炕头走到炕梢。
老婆死后,老海怪心里所有的不愉快,全这被这婴儿的一声啼哭,打扫得干干净净。
助产士到时,老三媳妇已把大嫂的产炕,收拾得差不多了。
助产士打开褯子,把孩子的脐带剪下,重新包好,又看了看产妇的下身,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向产妇说了些护理孩子的常识,当晚在老海怪家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从老海怪手里接过两枚小银子赏钱,坐上老大的马车回去了。
家里添丁增口了,老大媳妇躺在炕上坐月子。老二媳妇原本干活儿就不行,现在又腆着大肚子,老海怪只得把老三媳妇留在家里,帮着操持家务,顺便给老大媳妇伺候月子。
老三媳妇在家里只干了一天,心里就开始后悔了。
先是熬菜爆锅时,她打开猪油坛挖油,发现油坛子已经见底儿了。
这只猪油坛子,盛着猪大油,是全家人一年的炒菜用油。
婆婆活着时,每年杀年猪时,都要用肥膘,炼一坛子猪大油,从年初,一直吃到年底。
虽说平日家里的油水不大,每顿饭,总能见到点儿油花儿。
眼下油坛子见底儿了,也就是说,离年底家里杀猪,还有两个多月,这两个月里,一家人的吃菜用油,只能用这坛子底儿的一点猪大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