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翔轻轻点点头:“一文钱压倒英雄汉你有这个底气,我就不客气了。这几天,我在海州城打听了你的为人处事,刚才你走过来的时候,我也观察到街上人流对你的反应,别的不说,相信我妻儿搬来海州城,没人敢欺负……所以,凭你和黄娥关系,我就不客气了,若我能高中,一定照顾黄娥后半生。”
说完,林翔踮起脚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你放心,黄娥父亲那里,我去说,怎也是一段佳话,不是吗?。”
佳话?我资助你上京赶考,怎么成了佳话呢?
不过,既然林翔答应不去骚扰黄娥,不让黄娥因此猜忌因此痛苦焦虑……花多少钱都值。
时穿伸出两个指头,想了想,又加上一根指头:“三百贯,足陌,舅老爷这趟,想必够了。”
林翔思索了一下,心中似乎在挣扎,时穿背起手来,平静的说:“我只是一个忘记过去的人,能有什么积蓄,三百贯大约是我所有的闲钱了。”
林翔脸一红:“我却不是为这个犹豫,时兄还要留在海州城照顾娥娘,如果你倾尽所有,娥娘岂不是要跟着受苦……”
时穿满意的点点头:“没错,但我每月多少有点进项,虽然钱不多,可那是活水,细水长流源源不断地流进来,饿不着娥娘……林兄如果过意不去,那就给我留下十贯钱吧。你自己拿二百九十贯,省着点花,这次科考足够了。等你通过州试,再上京城的时候,我另有程仪送上。”
林翔深深鞠躬:“却要感谢时兄了……”
时穿挥挥手,吩咐段小飘:“你回铁匠铺准备材料,我这里还要巡街,等我转到你那里……”
不等段小飘答话,时穿牵着林翔迈步向院内走去,他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循循善诱的低声叮咛:“给个笑脸,多微笑,体现一下对娥娘的关爱……哦,你刚才你说王荆公变法,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可我怎么听说王荆公变法,是为了裁减冗兵冗员冗费,使得朝廷因此财货富足,怎么你说的,跟我听的不一样?”
时穿说后半段话的时候,脚步已经迈进了院里,林翔显然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书生嘛,平常以文会友,全是指点江山谈论这些时局问题,其实主要是告诉别人——如果我执政,该是个什么政策?
林翔精神振奋,因为解决了后顾之忧,他脸上的表情舒缓了很多,此时他一甩袖子,潇洒的回答:“安石变法使得朝廷财货充足,这一点也不错啊朝廷是财货充足了,但‘财货充足’的只有朝廷——天下财富有定数,钱都到了朝廷那里,平民百姓手里的钱呢,朝廷的财货充足,背后是多少平民百姓毁家破产。
当初,郑侠上《流民图》描绘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连王安石本人,都不能当面辩解,为此罢相而去,新法就此破产——偏偏现在,无数人背后粉饰当时的情景,指责郑侠污蔑,哈,郑侠那份图,可是王安石本人都低头的,事后篡改事实,有用吗?
就说王荆公裁减‘三冗’——嘿嘿,王安石当初确实是喊着这个口号上台的,但上台之后,为了稳固地位,他发动了‘熙宁开边’,费了朝廷多少钱财,偶尔胜了西夏一场,但这场胜利给百姓带来什么?之后陕西百姓是否因此减少了军费支出?哈,再说,‘熙宁开边’那场胜利,是因为‘裁减冗兵’而取得胜利的,还是因为扩军备战而胜利的?冗兵,何曾裁减过。”
时穿点了点头:“王安石绝对裁减过冗兵,我知道——变法之后,军队总数量虽然因王安石的‘裁减’而增加了不少人,百姓承担的军费因这一‘裁减’而上涨了不少,但百姓本该享受的安全保障,现在,让纳税人自带干粮自己承担了,承担不好还要挨罚——东海社兵我曾亲眼见过。就因为王安石裁减‘冗兵’,东海县才没有了水军与国防巡逻。所以,安石确实‘裁减’了,还裁减了不少,国库因此减少了支出,官家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