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情绪压在心里时常叩击,说出口的这句竟不能疏解万分之一。

    他长长叹一声,目光扫过左手边的贡物清单,略斟酌一番,道:“挑几件珊瑚珠子送到坤宁宫去,这海螺……替朕拿给贤妃。”

    ……

    回到颐华殿,怀安已经遣人开始布膳,问见喜是否先用。

    见喜摇了摇头,转头看福顺,“方才厂督可是生我的气了?我远远瞧着他面色不太好,这是升了官不高兴么?”

    福顺很怕解释这些,因为督主一笑就有人要遭殃。

    方才在衙门口他也觑见了督主的脸色,因着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委婉地问了一下:“拦着夫人的侍卫,可是同夫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见喜将头埋进臂弯里,想了想道:“他不信我的身份,还说……说了些难听的话,但是厂督隔得远,定然是听不到的。”

    这一点她倒是笃定。

    可福顺倒吸了口凉气,督主虽听不到,可是能看到啊。

    那黑块头言语粗鲁,站得又离夫人那样近,一双眼珠子如狼似虎,在督主眼皮子底下这般放肆,督主怎会放过他?

    这话说出来怕吓着夫人,可他还是决心提醒一下,“那人胆敢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督主不会饶恕他的。”

    见喜怔了怔,“老祖宗会杀了他?”

    福顺默了一下,并未直接答话,只道:“这是没长眼的不认得夫人,言行又那般粗鄙,不值得夫人挂心,您在督主跟前也莫要再提这一茬,平白惹了督主不快。”

    见喜嗯了声,趴在案上看向窗外。

    想起初次见厂督时他湛凉的眼神,想到那日在外传谣的胡党文人,又想起今日那黑汉,见喜心里沉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