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元惊异之余,忽仰头哈哈笑道:“各位好汉,可是这路上越货的买卖做得年头多了,忽地良心发现,想做一件善事来,把我这位患了疯病的朋友接回家中供养,赎些以前的罪过不成?”对方那大汉冷笑一声道:“这疯子对你们也是无用,路上更是累赘,不如卖给我们,叫我家主人为他做一件好事,也让他自家少受些折磨。”
方国涣闻之,惊异道:“他是我们的朋友,是一位大活人,岂能卖给尔等?你家主人想要做些什么?”那大汉道:“你们的这位朋友与死人又有什么区别,我家主人要他却有妙用,卖给我们便是。”卜元诧异道:“莫非你家主人是一位神医?能医好我们这位朋友的疯病,来显显自家的名头,扬扬自家的本事?若是如此,与我们说明白了就是,我等感激还来不及,何必多此一举,做这种用银子买病人自家医的怪事?”
那名大汉闻之,笑道:“我家主人是一位神医不假,但也不想费些力气医好这个疯子,而是想给他换一种新的活法而已。”卜元、方国涣二人闻之愕然,卜元立呈怒意道:“既不想医他,那么买他意欲何为?你们可知他是谁?”那大汉扬声笑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国手状元曲良仪,棋高天下,谁人不知?不过现已变成了一个废人,我家主人买了去自有用处,可以令他的棋上本事重新施展。”
方国涣闻之,惊讶万分道:“你们竟然知道他是曲良仪先生?可惜曲先生棋道已废,你家主人既不想医他,又如何叫他施展棋上的本事?”那大汉此时得意地笑道:“实话对你们说了吧,我家主人偶闻这位国手状元忽然在京城发了疯,落魄街头,便有要找他的意思,没想到却被你们送上了门来,免去了遣我等再走一遭京城之劳苦,实是感激二位,故拨了银子来正经地做回买卖。这位曲良仪虽然疯癫,但他脑子里的脑质却是完好的,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脑质,我家主人善一种‘换脑术’,可移神换脑,但将曲良仪的脑质移于他人的脑颅里,可使那人一下子便有了曲良仪先前那种国手状元般的棋力,也不枉了这位人棋两废的大国手的一生所下的苦功。”卜元、方国涣二人听罢,惊骇之极,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说出这般话来。
卜元这时勃然大怒道:“荒谬!人的脑子岂是可以随便换来换来去的?这样岂不是害死了曲先生?”那大汉道:“三国时的华佗,有劈开曹操脑颅搜治他脑疯的本领,可惜曹操怕死,反把华佗杀了,实不知天下间是有这种可以劈脑开颅医治顽疾的神奇医技。我家主人不才,有比华佗更高的本领,可移神换脑,使不聪明的人聪明起来,不学而得诸般绝顶技艺。我家小主人幼好棋道,但资智太浅,难成大器,现今国手状元疯而棋失,已成废人一个,不如把他那聪明的脑质换于我家小主人,令天下间再生出一个国手状元来,岂不绝妙!”一席话听得卜元、方国涣二人不寒而栗。
卜元怒道:“曲先生虽已神志失常,却也是活人一个,岂容尔等奸邪之辈乱来。你家主人既然有这等大本事,何不来医好了曲先生,也算功德一件,反而像取猴脑一般来夺他的脑质?”那大汉摇摇头道:“我家主人说过,曲良仪是被一种外力无形伤了心神,而影响脑神不清,脑质却是不曾损坏的,虽有被医好的可能,但要耗上三年五载,空费时日,不如移神换脑来得简便些,肉身虽死,脑子却是不死的,并可重展棋艺,不过是换了一种活法而已。”
方国涣惊异之余,愤然道:“请回禀你家主人,我们是曲先生的朋友,不想拿他的病身与人交易。你家主人虽然身怀神奇医技,却不顾他人的死活,只图自家现成,其实这是害人害己之举,必遭报应的。”那大汉哈哈一笑道:“那姓曲的又不是你等的什么亲人,何苦这般护着他?与其让他自家做一个废人,不如献出脑子,成全我家小主人做一回国手,也算是好事一桩,二位又可意外得一场富贵,何乐而不为?”
卜元这时已怒不可遏:“曲先生落此光景,已是可怜,尔等奸人却要雪上加霜,取他性命,简直猪狗不如!有卜某在此,尔等胆敢胡来,小心狗头不保!”那大汉闻之,也自怒道:“爷爷耐着性子与你们讲了这半天,意在两下得利,不生麻烦,没想到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死活,那个疯子我等今日志在必得。”说完,一挥手,身后二十几骑,刀枪晃动,就要一起冲上来。卜元先发制人,一声大喝:“着!”霸王弓弓弦一响,一弹飞出。那大汉自一怔间,身子已被从马上击起,撞在了身后的一名汉子身上,两人同时落马,如两砣烂肉,瘫软地上,显是死于非命。卜元一弹毙两贼,群贼惊呼,俱为骇然。卜元就势举起霸王弓,空弹一声,“嗡嗡”作响,大喝道:“不怕死者,尽管上来。”群贼见头领毙命,已如惊弓之鸟,丢下那辆载银子的马车与同伴尸体,一哄而散,转眼间跑了个干净。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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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