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还很好,只是现在喻兰楚再也不敢对沈昌湛动心了。并非因为前世那一出纳妾之事,高门贵族,想要传承子嗣这本是无可厚非,当初沈氏夫妇与她商量给沈昌湛纳妾,她纵然再想独占沈昌湛也没说过半个不字。令她寒心的是,自从沈昌湛身体渐好,又有了妾室,加上那妾室有了孩子,沈家的所有重心便都倾向了小妾,这沈家便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喻兰楚还记得当初那个妾室笑起来明艳动人,家世亦是十分显赫,沈氏夫妇甚至为她抬了一个平妻的名头,母凭子贵,妾室也惯于踩在她的头上,沈家夫妇和沈昌湛非但对此视若无睹,甚至有意疏远喻兰楚,时至今日喻兰楚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好一出的卸磨杀驴,如今从头来过,谁又敢保证历史不会重演?

    前世坎坷,已让她心力憔悴,今生有幸得以重来一次,她赌不起,也不想赌。

    一声“吁”将喻兰楚的思绪拉了回来,喻兰楚掀开帘子一看,就见沈昌湛已经转醒,被几个小厮扶着下了马车,但现在虽然仍旧看上去孱弱无比,却是不再咳嗽了。

    喻兰楚也动作灵便地下了车,借着身边小厮拿着的灯笼勉强看见了头上的沈府二字,以前的事情恍若昨天,喻兰楚不再多想,兀自一人走上了沈府大门前的台阶。

    扣响了府里的大门,马上就有门房的小厮前来开了门,见着是喻兰楚,那人还在疑惑,转而便看见了喻兰楚身后的沈昌湛等人,看见是自家三公子,那人连忙将大门敞开,顺便照顾着小厮们将沈昌湛的轮椅推进去。

    沈昌湛并非是有腿疾,只是身子骨弱,连站都站不稳,舟车劳顿过后更是勉强,如今只能堪堪歪在轮椅之上。沈氏也算高门大户之家,门口的门槛都有两尺来高,几个小厮架着沈昌湛的轮椅,试图将他抬进去,不料抬动过程中,不知是谁手下一松,轮椅瞬间有些倾斜。

    喻兰楚下意识地紧走了几步,想要护住摇摇欲坠的沈昌湛,只是这手堪堪抬到一半,便再也抬不上去了。眼前尽是沈昌湛将自己逐出沈家时那决绝的模样,她将手收了回来,笼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着。

    小厮正准备叫人来搀扶着沈昌湛一把,眼前最近的便是喻兰楚,刚想跟喻兰楚说一声,喻兰楚已经看出了小厮所想,狠心将身子背了过去,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小厮们见势,只好又叫了车夫帮忙,众人一同抬着沈昌湛进了沈府大门。

    此时天边已是日落西山,深秋的夜来得太早,整个天空在残阳余晖之下,被染上薄薄的淡紫色。

    喻兰楚随着小厮一起把沈昌湛送去了放在房中,随后便由小厮去请了大夫。

    房中只有喻兰楚和沈昌湛两个人,喻兰楚忙了一天,口早就渴了,因为这房间她前世住了许多年,太熟悉不过,便轻车熟路地拿起桌上的热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沈昌湛经常药吃药,所以房中的热水通常半个时辰便有人专门换一次,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这个喻兰楚心中再清楚不过。

    沈昌湛对此满心疑惑,只觉得喻兰楚实在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但也没说什么,好歹人家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才跟过来的,他又怎么能因为一杯水冒犯梁姑娘呢。

    喻兰楚喝完了两杯水,才想到了靠在床栏上的沈昌湛,便随意问了一句:“你要喝水吗。”